要是提起张家的后人,人们想到的,可能是“少帅”张学良,但很少有人知道,张家还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
他叫张学成,是张学良的亲堂弟。
他的父亲,张作孚,是张作霖的二哥,在一次剿匪中不幸中弹身亡。那一年,张学成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父亲没了,天塌了。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非但没成孤儿,反而多了一个“爹”。
这个“爹”,就是他大名鼎鼎的三叔,张作霖。
张作霖这人,出了名的讲义气,对自家兄弟的遗孤,那更是没得说。他把张学成兄弟几个接到奉天帅府,吃穿用度,跟亲儿子张学良一个待遇。请最好的老师,上最好的学堂,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以说,张学成的前半生,是被张作霖的羽翼,毫无保留地庇护着的。
1919年,张学成和张学良一起进了东北讲武堂。这本该是兄弟俩并肩作战的开始,却成了张学成心态失衡的起点。
凭什么?
凭什么张学良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就因为他是张作霖的亲儿子?叔叔对自己再好,终究隔着一层。这种阴暗的念头,就像一颗毒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发了芽。
毕业后,张学良直接进了卫队当团长,而张作霖觉得张学成还需要历练,送他去日本陆军大学深造。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张学成一开始也挺激动,可一听说张学良在国内已经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了全中国最年轻的将军,他心态又崩了。
日本的樱花美酒,都解不了他心里的苦闷。他在日本不好好学习,反而天天跟一群日本浪人厮混,喝得酩酊大醉。也正是这段经历,让他被日本军方盯上了,为他日后的汉奸之路,埋下了最深的伏笔。
回国后,张作霖也没亏待他,卫队长、团长、旅长,一路提拔。二十多岁的旅长,放眼全国都凤毛麟角。可张学成不满足,他眼睛里只有一个参照物——张学良。
他看到的是,张学良已经当上了军团长。
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所谓的“平起平坐”,他干出了一件让张家蒙羞的事。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他率部途经临渝县,竟然纵兵抢掠,祸害乡里。老百姓的状纸直接告到了张学良那。张学良气得发抖,当即就把他给撤了职。
这下可好,张学成非但不反思,反而恨上了张学良,觉得堂哥是“六亲不认”,故意整他。
他一气之下,跑去投奔了山东军阀张宗昌。这张宗昌是何许人也?外号“狗肉将军”、“三不知将军”(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是当时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张学成跟着他,倒是官运亨通,很快就当上了师长。
可笑的是,在战场上跟北伐军对垒,他打不过了,竟然扯着嗓子喊:“我是张学良的弟弟,谁敢向我开枪!”把亲哥的名号,当成了自己的护身符。
1928年,皇姑屯一声巨响,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国仇家恨,张学良临危受命,扛起了整个东北。他念着兄弟情,写信让张学成回来。
张学成呢?信,石沉大海。
他不仅不回来,还在张宗昌兵败后,转头又拜了一个新码头——石友三。
提起石友三,那更是个重量级人物,堪称“倒戈将军”界的祖师爷。他一生反复无常,叛冯玉祥,叛阎锡山,叛蒋介石,再叛张学良,最后被部下活埋在了黄河边。此人毫无信义可言,甚至在主政河北时,因军费问题火烧过千年古刹少林寺,还炮轰过北京城内的文渊阁,差点把《四库全书》付之一炬。张学成投靠这种人,可见其政治眼光和人品,已经低到了何种地步。
他跟着石友三,公开反对张学良,甚至跑到大连去联系日本关东军,企图引狼入室。
结果呢?石友三很快就倒了,张学成再次成了丧家之犬,灰溜溜地躲进了天津的日租界。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国难当头。张学成的母亲、弟妹都仓皇逃离沈阳,他倒好,反其道而行之,从天津屁颠屁颠地跑回了沈阳,主动找上了他那帮日本浪人朋友。
他放话出去:“我虽然是张家的人,但我跟张学良不对付,我愿意帮大日本帝国,收拾东北这个烂摊子!”
这话传到了关东军司令本庄繁的耳朵里。本庄繁是谁?他正是策划“九一八事变”的元凶。他一听,乐了,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立马接见了张学成。
张学成见到本庄繁,奴颜婢膝地说道:“张学良就是个糊涂蛋!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他,也最不服他。司令官您看重我,我一定效犬马之劳!”
就这样,张学成彻底撕下了伪装,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他从日本人手里接过一支队伍,号称“东北民众自卫军”,在黑山、高山子一带招兵买马,很快就扩充到了四千多人。
他公开叫嚣,要“揭旗西进,与锦州驻军炮火相见”。
他真的这么干了。在战场上,他骑着高头大马,冲在最前面。对面的东北义勇军,很多都是老部下,一看,这不是大帅的侄子,少帅的弟弟吗?谁敢开枪啊?就这么一犹豫,阵地就被冲垮了好几次。
消息传到北平,张学良心如刀割。
父亲临终前还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弟弟。可现在,这个弟弟,竟然穿着日本人的军装,拿着日本人的枪,来打自己的国家,杀自己的同胞。
家仇未报,新恨又添。怎么办?
张学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召集了张家的核心成员,包括张学成的亲弟弟张学文,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会上,张学良声音沉重:“父亲在时,让我照顾好学成。他之前反我,投靠张宗昌、石友三,我都忍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去当汉奸,这是卖国,是背叛祖宗!”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家族成员达成了一致意见:清理门户,以慰大帅在天之灵。
一道绝杀令,从北平发出。
1931年11月,黄显声将军奉命剿匪,公安骑兵总队火速包围了高山子。
枪声响起,这个曾经被张作霖寄予厚望的张家“麒麟儿”,这个因嫉妒而扭曲了一生的可怜人,最终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和他身边的日本顾问一起,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令人唏嘘的是,张学成死后,张学良并没有迁怒于他的后人,依旧将他的儿子张闾庸带在身边,视如己出,抚养多年。
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张作霖给了张学成一切,唯独没给他一个能与自己和解的胸怀。他一辈子活在堂兄的阴影里,最终,也毁灭在这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