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数据拉开序幕
近日，一则消息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全球范围内激起千层浪：日本生育率跌破 1.2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公布的数据，2024 年日本总和生育率降至 1.15，出生人数约 68.6 万，双双创下历史新低。这一数据意味着什么？国际上通常认为，要维持人口世代更替水平，总和生育率需达到 2.1，而日本如今的生育率仅勉强达到这一标准的一半多一点，宛如一记重锤，敲打着日本社会的根基 。
从数据趋势来看，日本生育率自上世纪 90 年代起便一路下滑，近十年更是加速坠落，丝毫没有触底反弹的迹象。这一现象对日本社会的冲击是全方位且深远的。首当其冲的便是人口老龄化加剧，劳动力市场愈发紧张，企业招工难问题日益突出，许多岗位不得不依赖外籍劳工填补空缺 。同时，养老、医疗等社会保障体系压力倍增，公共财政不堪重负，整个国家仿佛陷入了一个人口困局，难以挣脱。
日本催生育历程全回顾
面对如此严峻的人口形势，日本绝非毫无作为，相反，过去几十年间，日本在提升生育率的道路上不断探索，付出诸多努力，堪称一部 “催生育奋斗史” 。
1994 年，日本政府首次推出 “天使计划”，旨在解决育儿后顾之忧，涵盖增加保育所定员、充实婴幼儿保育服务等内容，从硬件设施和服务层面为育儿家庭提供支持 。这一计划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启了日本系统性提升生育率的征程。此后，2003 年，《支持培养下一代措施促进法》和《少子化社会对策基本法》相继出台，构建起应对少子化问题的法律框架，明确政府在解决少子化问题上的责任与行动指南 。
在此基础上，日本政府先后制定四个《少子化社会对策大纲》，持续迭代政策措施，不断加大投入。在经济支持方面，对新婚夫妇购房、新房租金、搬家费用等给予补贴；儿童成长过程中，儿童津贴从出生覆盖至高中毕业，减轻家庭养育经济压力 。工作与生活平衡层面，鼓励企业推行弹性工作制度，如东京都政府计划从 2025 年 4 月起允许雇员每周工作 4 天，希望借此帮助员工更好地兼顾工作与育儿 。在鼓励男性参与育儿上，日本也下了不少功夫，要求企业确认即将迎来新生儿员工使用育儿假的意愿，员工育儿假最多可分成四段灵活使用，还通过增加福利补贴，激励男性职工自妻子生育起立刻休陪产假 。
催生政策为何全线溃败
日本一系列看似周全的催生政策，为何最终全线溃败 ？这背后是多重因素交织成的复杂困局。
先看经济压力，这是一座横亘在年轻人生育道路上的大山。自上世纪 90 年代经济泡沫破裂后，日本经济陷入长期低迷，年轻人首当其冲，面临就业难、收入低的困境 。非正式雇佣形式愈发普遍，据日本厚生劳动省数据，2022 年非正式员工比例达 40% 左右，这些员工工资待遇低、福利差，职业安全感匮乏 。在东京，一套普通两居室公寓价格动辄数千万日元，而刚入职年轻人平均月薪仅 20 - 30 万日元，购房梦遥不可及 。养育孩子成本也高得令人咋舌，私立幼儿园每月费用 5 - 10 万日元，还有兴趣班、课外辅导等额外支出，让年轻人对生育望而却步 。
再谈社会观念的深刻转变。在现代思潮影响下，日本年轻人对个人自由和自我实现的追求远超生育意愿，婚姻不再被视为人生必选项 。数据显示，日本 18 - 34 岁人群中，36% 的男性和 39% 的女性毫无性经验，34 岁以下女性处女率高达 40% 。男性平均结婚年龄推迟至 31 岁，女性达 29 岁，30% 的人甚至选择终生不婚 。在已婚人群里，47% 的婚姻处于无性状态，家庭生育意愿被极大削弱 。曾经火爆的情人旅馆，因年轻一代对亲密关系兴趣降低、晚婚率攀升以及夫妻无性化趋势，如今纷纷转型或倒闭，便是社会观念变迁的生动注脚 。
职场困境同样不容忽视，尤其对女性而言，生育往往意味着职业发展受阻 。日本职场性别歧视现象严重，厚生劳动省调查显示，约一半短期合同女性员工在怀孕生产后遭用人单位歧视，长期合同女性员工这一比例也达 21.8% 。有的女性怀孕后被领导称作 “制造麻烦的人”，要求辞职；有的被威胁辞职；还有的直接被辞退 。即便保住工作，晋升之路也布满荆棘，在 “男主外、女主内” 传统观念影响下，职场晋升机会更多倾向男性，女性为了职业发展，不得不推迟生育甚至放弃生育 。
“躺平” 策略深度剖析
在生育率持续低迷、催生政策收效甚微的情况下，日本社会逐渐弥漫起一种 “躺平” 心态，从民众生活到政府决策层面，都出现了相应转变 。
民众层面，既然生不起、不想生，那就尽情享受单身生活，“一人经济” 蓬勃兴起，成为日本社会一道独特风景线 。在日本街头，“一人食” 餐厅随处可见，提供精致小份菜品，满足单身人士用餐需求，食客们在独立餐位安静就餐，互不打扰 。“一人旅行” 也热度不减，旅行社推出众多适合单人出行的线路与套餐，从京都古韵到北海道风光，独自探索日本各地美景的旅行者不在少数 。还有 “一人 KTV”，私密的包间让人们尽情欢唱，释放压力 。在娱乐领域，虚拟世界相关产业更是如鱼得水，动漫、游戏产业高度发达，东京秋叶原作为二次元文化圣地，摆满琳琅满目的手办、模型、漫画等，年轻人沉浸其中，找寻精神寄托 。日本动漫出版物占所有出版物比例达 30%，足见虚拟世界对他们的吸引力 。
政府层面，也在顺应这一趋势，做出政策调整 。一方面，继续投入资源维持社保体系运转，保障老年人生活 。面对人口老龄化加剧、养老金支付压力增大等问题，日本政府发布社会保障改革进程草案，计划让养老金收入较少但拥有大额资产的老年人承担一定比例，减轻现役一代负担 。另一方面，悄悄放宽移民政策，试图通过引入外国劳工缓解劳动力短缺困境 。2019 年，日本实施新法律，允许农业、建筑和环卫等 14 个行业中的 “特定技术工人” 在日本最长停留五年；如今，法务省更是考虑允许这些从事蓝领工作的外国人无限期居留，并可携带家属 。走在日本大城市街头，便利店、餐厅里外国面孔越来越常见，他们正逐渐融入日本社会，填补劳动力缺口 。
低生育率下的日本社会新貌
低生育率给日本社会带来的变化是多方面的，有看似积极的一面，也潜藏着深层次危机 。
先看积极变化，首当其冲的便是高就业率。由于劳动力短缺，日本年轻人就业形势一片大好，2024 年大学毕业生就业率高达 98.1% ，创下历史新高，许多学生还未毕业就已被企业提前内定 。企业为招揽人才，纷纷开出诱人条件，涨薪、升职机会增多，还有完善的培训体系、丰厚的入职奖金等福利 。比如运动品牌亚瑟士承诺为大学毕业生加薪 24%，远超日本平均工资涨幅及通胀率；日本建筑公司三和建设为应届生提供 5 年免费员工宿舍，解决他们的居住难题 。在这种就业环境下，年轻人有更多机会追求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也能在工作与生活之间找到更好的平衡 。
职场也随之发生变革，传统论资排辈模式逐渐松动，年轻人晋升空间增大 。像日本电报电话公司在 2023 年 4 月的涨薪升职中取消入社年限条件，让 20 多岁的应届生也有机会快速晋升为管理人员 。企业用工模式也更加灵活，兼职、派遣等非正式雇佣形式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年轻人对工作灵活性的需求 ，同时也为企业降低了人力成本 。
然而，这些变化背后也隐藏着诸多问题 。高就业率背后，是劳动力短缺带来的无奈 。随着老年人口不断增加，年轻劳动力持续减少，日本社会面临着严重的劳动力断层危机 。未来，谁来支撑日本社会的运转，成为摆在眼前的难题 。职场变革虽然给年轻人带来机遇，但也让企业面临更高的人力成本和管理挑战 。为吸引和留住人才，企业需要投入更多资源，这可能会削弱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
国际视角下的生育难题
日本生育率的持续走低并非孤立现象，而是全球发达国家普遍面临的生育困境的一个缩影 。在东亚地区，韩国生育率同样深陷泥潭，2023 年总和生育率仅 0.72，连续多年在全球垫底 ，堪称 “低生育率重灾区”。为提升生育率，韩国政府不遗余力，推出一系列政策，如对新婚夫妻租房给予每月 30 万韩元补贴（为期两年），生孩子给予补贴直至孩子两岁，家里有未满 1 岁女孩的家庭每月补贴约 5000 人民币等 。即便如此，韩国年轻人依然对生育兴致缺缺，“躺平” 心态盛行 。
在欧洲，德国 2022 年总和生育率降至 1.46，创近十年新低 。为缓解劳动力短缺问题，德国积极调整移民政策，审议和通过新的《公民法》草案，简化移民程序，放宽对非欧盟国家移民限制，吸引更多人才 。意大利生育率也不容乐观，长期低于人口更替水平，经济和职业压力让许多意大利年轻人对生育望而却步 。
再看美国，尽管经济实力雄厚，但生育率同样低于可持续性生育率水平 。婚姻年龄推迟、经济和教育压力等因素，使得美国年轻夫妇生育意愿不高 。
从全球范围来看，低生育率仿佛是一场难以阻挡的浪潮，席卷众多发达国家，背后的经济、社会、文化等因素相互交织，形成复杂的 “生育困境” 。这不仅是日本面临的难题，更是国际社会共同需要面对和解决的挑战 ，各国都在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应对之策，只是目前来看，尚未找到彻底破解这一难题的 “万能钥匙” 。
中国能从日本学到什么
日本在生育率问题上走过的路，对中国而言，是一面清晰的镜子，映照出可能面临的挑战，也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教训 。
中国和日本虽国情有别，但在生育率下降、人口老龄化等问题上，却有着相似困境 。近年来，中国生育率持续走低，2023 年总和生育率降至 1.09，出生人口 902 万，人口自然增长率为 -0.60‰，首次出现负增长 。这一数据背后，是年轻人生育意愿的降低，与日本情况如出一辙 。
从日本经验来看，经济因素对生育意愿的影响至关重要 。中国房价虽未像日本那样经历过泡沫破裂，但部分大城市房价依旧高企，成为年轻人结婚生育的 “拦路虎” 。以北京为例，平均房价每平方米超 6 万元，一个普通家庭若想购买一套 100 平方米的房子，总价高达 600 万元，即便贷款，每月还款压力也巨大 。再加上教育成本逐年攀升，课外辅导班、兴趣班费用不菲，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教育支出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 。面对如此高昂的生活成本，许多年轻人对生育望而却步 。因此，中国政府应继续加大房地产市场调控力度，坚持 “房住不炒” 定位，增加保障性住房供给，稳定房价 。同时，在教育领域，推进教育公平，减轻家庭教育支出负担，如规范校外培训市场，加强义务教育阶段教育资源均衡配置等 。
社会观念转变也是中国需重视的问题 。随着社会发展，中国年轻人的婚恋观、生育观逐渐多元化，“单身经济” 悄然兴起 。据统计，中国单身成年人口超 2.4 亿，其中独居成年人超 7700 万 。越来越多年轻人享受单身生活，将个人发展、自我实现置于生育之上 。对此，中国应加强对家庭价值观的宣传引导，营造良好的婚恋生育文化氛围 。通过社区活动、媒体宣传等方式，让年轻人认识到家庭的重要性，同时尊重他们的多元选择 。还可借鉴日本 “一人经济” 发展经验，完善相关产业配套，满足单身人群生活需求 。
职场环境同样需要优化 。中国职场中，女性生育后职业发展受阻现象时有发生 。一些企业在招聘时存在性别歧视，对育龄女性避之不及；女性生育后，面临岗位调整、晋升机会减少等问题 。为改善这一情况，中国政府应加强劳动法律法规执行力度，严厉打击职场性别歧视行为 。鼓励企业推行弹性工作制度，为员工提供更多工作与生活平衡的选择 。例如，部分企业试点的 “远程办公”“错峰上班” 等模式，就取得了不错效果 。
未来展望与思考
日本生育率跌破 1.2 ，在催生无果后走向 “躺平”，这一现象犹如一记警钟，在全球范围内敲响 。它深刻揭示了人口问题的复杂性与严峻性，也让我们看到，当传统的催生手段失效，社会需要在新的人口格局下艰难探索前行之路 。
从日本的经历中，我们看到经济、社会观念、职场环境等多方面因素对生育率的强大制约 。这一全球性难题，考验着各国智慧，也促使我们重新审视人口与社会发展的关系 。未来，日本社会将如何在人口持续减少的情况下维持稳定与发展，是一个值得密切关注的课题 。而其他国家，也应从日本的困境中汲取经验教训，提前布局，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人口发展战略，以应对可能到来的低生育率挑战 。在这场关乎人类未来的人口棋局中，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每一个国家都无法置身事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