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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渡江先锋官,65岁高龄亲赴老山侦察,一句话奠定炮兵胜局

发布日期:2025-11-20 23:11:13 点击次数:59

01

1984年初春,中越边境,云南麻栗坡。

空气黏稠而湿热,山峦被浓重的雾气包裹,仿佛一只永远睡不醒的巨兽。雨,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将通往前线指挥所的土路彻底变成了一条泥河。

一个身影在泥泞中艰难跋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外面套着一件同样老旧的雨衣,裤腿上早已溅满了黄泥。他手里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杖,每一步都插进深深的泥里,再费力地拔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年轻参谋和侦察兵,看着他蹒跚却异常坚定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敬佩。

这个老人,就是时任昆明军区参谋长的孙干卿。

他已经65岁了。

这个年纪,本应是在后方颐养天年的时候,但他却接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亲自勘察地形,为即将打响的老山、者阴山战役,拟定一份万无一失的作战方案。

「参谋长,您慢点,这路太滑了。」

一名年轻的警卫员忍不住上前,想要搀扶他。

孙干卿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声音不大,但在雨声中却异常清晰。

「打仗的事,不能讲价钱。路滑,还能有敌人的子弹滑?」

警卫员被噎得满脸通红,不敢再多言。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靠近前沿的一处隐蔽观察哨。那里距离敌人的阵地,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丛林密布,地形极为复杂,是双方狙击手和炮兵观察员的猎场。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那是前几次小规模冲突留下的痕迹,混合着腐烂的树叶和火药的气息,形成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孙干卿的呼吸有些粗重,常年的戎马生涯和指挥工作,让他的身体留下了不少病根。但这片熟悉的战场气息,却让他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一生征战,从山东的黑铁山,到白雪皑皑的东北大地,再到横渡长江,直插海南天涯海角。他的部队,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攻坚老虎”。

但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对手不再是装备低劣的日伪军,也不是早已军心涣散的国民党残部。他们面对的,是经历了数十年战争洗礼,熟悉山地丛林作战,且装备精良的越南军队。

更重要的是,老山、者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人在经营多年的阵地上布满了明碉暗堡、交通壕、藏兵洞,火力配置交叉呼应,形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此前,我军数次攻击,都因为地形不明、火力协同不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军区上下,压力巨大。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如果再打不开局面,将会对整个边境战场的士气造成沉重打击。

指挥部的作战会议开了几天几夜,方案改了一稿又一稿,但始终无法找到一个能确保以最小代价获取胜利的突破口。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身上。

不仅因为他是昆-明军区参谋长,更因为他那传奇般的履历中,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前广州军区炮兵司令员。

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位老将能用他那双看过无数战场的眼睛,为陷入僵局的战事,找到一把“钥匙”。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预定的观察哨。

这是一处极为简陋的猫耳洞,仅能容纳三四个人。洞口用伪装网覆盖着,从外面看,与周围的灌木丛别无二致。

孙干卿不顾满身泥水,接过侦察兵递过来的高倍望远镜,俯身在洞口,开始一寸一寸地观察对面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那就是老山主峰。

望远镜里,敌人的阵地若隐若现。那些看似普通的树丛、岩石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火力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声、风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零星枪声,构成了这片阵地独有的交响。

身后的参谋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这位老将军正在用他半生的经验,与对面那座沉默的大山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突然,孙干卿放下了望远镜,转过头,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问题。

「我们自己的炮兵阵地,现在设在哪里?」

一名作训参谋立刻在地图上指出了几个位置,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位于敌人直射火力范围之外的安全区域。

孙干卿看了一眼地图,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重新举起望远镜,这一次,他没有看山顶,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老山的山脚,那片被认为是炮火死角的区域。

许久,他放下望远镜,转头对身后的炮兵指挥员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02

时间回到1937年,山东济南。

一个名叫孙干卿的18岁青年,正怀揣着梦想,准备报考省立中学。 他出身于临淄一个还算殷实的家庭,父母一直支持他读书,希望他能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然而,时代的洪流,从不给人从容选择的机会。

“呜——”

刺耳的防空警报划破了济南城的宁静。紧接着,日军的飞机如同乌鸦一般,黑压压地布满了天空。

无数惨白色的传单从天而降,上面用中文赫然写着:

「国军若不投降,济南必成焦土!」

繁华的街道瞬间陷入混乱。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

孙干卿站在人群中,没有跑。他抬头看着那些在头顶盘旋的铁皮怪物,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太阳旗,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中翻滚。

上学?读书?在这样的国仇家恨面前,个人的前途显得如此渺小。

他攥紧了拳头,做出了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回家乡,参军抗日!

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返回临淄,加入了当地的“抗日志愿训练团”。

那时的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作为一个中国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侵占,同胞被屠戮。

1937年底,全面抗战的烽火已经燃遍华北大地。孙干卿所在的训练团,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与其他抗日力量一起,发动了著名的“黑铁山起义”。

起义的队伍成分复杂,有学生、有农民、有地方武装,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最好的不过是几支老旧的汉阳造,更多的人手里拿的,是大刀和长矛。

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孙干卿迎来了人生的第一场战斗。

他们在辛店一带设下埋伏,目标是日军的一支东进小分队。

那天拂晓,天还未亮,寒风刺骨。孙干卿和战友们趴在冰冷的沟壑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涂着膏药旗的日军卡车和挎着三八大盖的士兵出现在视野里时,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打!」

随着指挥员一声令下,埋伏的队伍枪声大作。

孙干卿端着一支借来的步枪,学着老兵的样子,瞄准一个日本兵就扣动了扳机。

战斗很短暂,却异常惨烈。日军训练有素,反应迅速,但起义部队凭借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硬是冲了上去,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

孙干-卿亲眼看到身边的战友被子弹击中,却依旧死死抱住一个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这血腥的一幕,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他红着眼,端着刺刀冲了上去。

战斗结束时,这支日军小分队十几人被全歼。孙干卿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缴获来的日军战刀。

很多年后,当他已经是共和国的将军时,回忆起这一幕,依旧会自豪地说起那把刀。

那是他作为一个战士,获得的第一个荣誉。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让他真正完成了从一个爱国学生,到一个革命战士的蜕变。

他明白了,面对侵略者,唯一的语言就是枪炮和刺刀。所谓的和平与安稳,是需要用鲜血和生命去换取的。

在此后的八年抗战中,孙干卿跟随八路军山东纵队,在鲁中、渤海一带转战。 他作战勇猛,不怕牺牲,从一个普通的战士,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到抗战结束时,已经成长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副团长。

他有一个信念,后来也成了一句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别的什么都可以谈条件,打仗这个事就不能讲价钱,打死我孙干卿都不能当孬种!」

正是这股“不能当孬种”的狠劲,支撑着他走过了最艰苦的岁月,也为他日后更为波澜壮阔的军事生涯,奠定了最坚实的底色。

1945年10月,抗战胜利的喜悦还未散去,一纸命令,又将孙干卿和他的部队,带向了一个全新的,也更加宏大的战场——东北。

03

白山黑水,是另一番天地。

从湿润温和的山东,来到天寒地冻的东北,孙干卿和他的士兵们面临的第一个敌人,不是国民党的精锐,而是严酷的自然环境。

但真正的考验,很快就来了。

四平,这座被称为“东方马德里”的城市,成了国共双方在东北战场的第一个“血肉磨盘”。

在四平攻坚战中,孙干卿率部主攻银行大楼。 这是一座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被敌人改造成了一个核心堡垒,里面的守军凭借着强大的火力,顽强抵抗。

部队几次冲锋,都在大楼前付出了惨重代价。

孙干卿赶到前沿,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战士,眼睛都红了。

他一把抢过爆破组的炸药包,对身边的战士吼道:

「共产党的阵地,没有拿不下的!跟我上!」

他亲自指挥爆破队,顶着密集的弹雨,硬是冲到了大楼底下,成功炸开了敌人的工事。

战斗结束后,他所在的部队,被授予“攻坚老虎”的光荣称号。

这个称号,也成了孙干-卿军事生涯的第一个标签。

从四平到辽沈,再到平津,孙干卿和他改称383团的“攻坚老虎”们,一路所向披靡。

天津战役,他的383团作为总攻第一梯队,率先在护城河上架起浮桥,第一个突入城内,在纵横交错的巷战中,像一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

胜利,接踵而至。

然而,对于孙干卿来说,真正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1949年4月,百万雄师陈兵长江北岸,等待着最后的号令。

因为在历次战役中表现突出,孙干卿的383团,被第四野战军指定为“渡江前卫团”。

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也意味着一份重于泰山的责任。

战役发起前,43军军部就设在了383团的团部里。军长洪学智亲自坐镇指挥。

5月14日,洪学智把孙干卿叫到指挥部,指着地图上的长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孙干卿,你的团是我们整个野战军的先锋!今天,你必须第一个给我打过江去!」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孙干卿年轻而坚毅的脸,加重了语气:

「今天,就算是抱着木头,你也要给我浮过去!」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干卿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一夜,江风呼啸,波涛汹涌。

孙干卿站在江边,看着眼前这条被敌人称作“天堑”的大江,心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身后是浴血奋战的战友,是苦难深重的中国人民,而江的对岸,就是一个即将被埋葬的旧时代。

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万炮齐鸣,渡江战役正式打响。

孙干卿乘坐第一艘突击船,冲在了最前面。

敌人的炮弹在江面上不断爆炸,掀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机枪子弹像雨点一样,扫在船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身边的战士不断倒下,船上的舵手也中弹牺牲。

孙干卿一把推开牺牲的舵手,亲自掌舵,迎着炮火,向南岸冲去。

他是四野无数将领中,第一个踏上长江南岸的指挥官。

紧接着,他指挥部队,像钉子一样,死死地在南岸撕开一个口子,为后续大部队的登陆,提供了稳固的支撑。

从渡江战役,到解放鄂东、赣西,再到两广战役,孙干卿屡立战功,很快被提拔为128师参谋长。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天涯海角——海南岛。

解放海南岛,是一场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战役。

对于孙干卿和绝大多数北方来的士兵而言,大海是完全陌生的。 很多人甚至连坐船都会晕得天旋地转,更不用说是在海上作战了。

他们乘坐着简陋的帆船,在琼州海峡的惊涛骇浪中,艰难地向海南岛挺进。

登陆之后,他们面对的,是薛岳苦心经营的“伯陵防线”,以及十万严阵以待的国民党守军。

更严峻的考验,来自后勤。

跨海作战,补给线随时可能被切断。部队携带的弹药和粮食都非常有限。

在决定性的黄竹战役中,孙干卿所在的43军,以三个半团的兵力,成功包围了敌人一个师部和一个团。

然而,敌人迅速调集了五个师的机动部队,反过来又将他们这三个半团给团团围住。

局势,瞬间逆转。

孙干卿和他的战友们,陷入了两线作战的绝境。

战斗异常惨烈,弹药消耗得极快。眼看着部队就要弹尽粮绝,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个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一支由三十多辆卡车组成的运输队,竟然从山下大摇大摆地开了过来。

孙干卿举起望远镜一看,车上盖着帆布,看不清是什么,但看行进方向,是敌人的运输队无疑。

他当机立断,立刻命令部队里所有的神枪手,集中火力,先打掉第一辆车的司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头车的司机应声倒下,车辆失控,撞向了路边。

后面车队里的敌人,听到枪声,竟然连抵抗都没有,立刻跳下车,四散奔逃。

孙干-卿带人冲过去,掀开帆布一看,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三十多辆卡车,满满当当,装的全是粮食和美式弹药。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正是靠着这批从天而降的补给,他们硬是支撑到了外围兄弟部队的支援,最终粉碎了敌人的围剿,取得了黄竹战役的胜利。

后来,部队打到三亚,又发生了一次类似的事情。

当时部队的粮食眼看就要见底,突然,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敌人的运输船。

孙干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炮兵朝着船的方向,打了两发炮弹。

结果第二天一看,船上的敌人早就被吓跑了,留下了一整船的大米。

这两次“好运”,让孙干卿深刻地认识到,国民党军队的失败,早已是注定的。一支毫无战心、敷衍了事的军队,怎么可能不失败?

1950年4月30日,孙干卿所在的部队,作为东路追击军的先锋,一路打到了海南岛的最南端——榆林港。

他亲手将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在了“天涯海角”的礁石上。

那一刻,从白山黑水,到天涯海角,一个崭新的中国,在他的身后,徐徐展开。

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但对于孙干卿来说,他军旅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攻坚战”,还在未来等待着他。

那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足以决定他后半生事业走向的战斗。

04

1956年,一纸调令,将正在海南军区担任副参谋长的孙干卿,调往广州,出任一个全新的职务——广州军区炮兵司令员。

接到任命的那一刻,孙干卿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巨大的焦虑。

司令员,这当然是组织的信任和认可。但问题是,炮兵司令员?

他孙干卿,从黑铁山打鬼子开始,打了近二十年的仗,从步兵打到参谋长,玩的是冲锋、爆破、迂回、穿插,是“两把尖刀”战术。

可炮兵是什么?

是弹道,是诸元,是复杂的数学计算。那是一门他几乎完全不懂的精深学问。

一个“炮盲”,怎么去指挥一个军区的炮兵部队?

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时,东南沿海的局势依旧紧张,金门炮战一触即发。炮兵在未来的作战中,将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让一个外行去指挥,这不仅是对他个人不负责,更是对整个战区,对无数士兵的生命不负责。

孙干卿辗转反侧,几天几夜没睡好。

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学!

他立刻给南京的炮兵学院打了报告,申请去系统地学习炮兵指挥。

报告递上去后,很快就有了回复。

学院方面十分客气,但态度也很明确:拒绝。

理由很简单,孙干卿的职务太高了。他已经是军级干部,是堂堂的军区炮兵司令员,而炮兵学院的学员,大多是年轻的营、团级干部。让一个司令员来当学员,这让学院的领导怎么安排?老师们又该如何给他上课?

这在当时,是完全没有先例的。

接到回复,孙干卿的倔脾气上来了。

他直接跑到广州军区司令部,找到了主管领导。

「这个炮兵司令,我不干了!」他开门见山。

领导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干卿同志,这是军委的任命,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领导,我孙干卿是个粗人,打了半辈子仗,就知道一个理,外行不能指挥内行。我现在连炮都不会打,怎么去指挥别人打炮?这要是上了战场,是要出大事的!」

领导耐心地劝他,说可以边干边学,配最好的参谋和技术人员辅助他。

但孙干-卿铁了心。

他知道,技术上的事情,可以靠参谋,但真正的指挥决策,那种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对炮兵运用的理解和判断,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

他必须自己懂,而且要精通。

看着劝说无效,领导也有些为难。

孙干卿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直接撂下了狠话。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因为他接下来说出的,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前途,更是一种姿态,一个足以影响整个军区技术兵种发展的宣言。

他盯着领导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司令的任命,我可以不接。但是炮,我必须得学。你们若是不收,我就把报告直接打到军委,内容只有一句话……」

他顿了顿,几乎是吼了出来:

「XXX,老子连炮都不会打,怎么做司令?你们不让我学习打炮,老子就不干这个司令!」

这句粗口,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位将军的“虎劲”给镇住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最终,军委被这位“倔司令”的决心所打动,特批了他的请求。

就这样,孙干-卿成为了南京炮兵学院历史上,职务最高,可能也是年纪最大的一名学员。

他脱下将军服,换上学员装,和那些比他小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军官们一起上课,一起跑训练场。

一开始,很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孙干卿的学习劲头,比谁都足。他白天上课,把教员讲的每一个字都记在笔记本上,遇到不懂的,就当场提问,完全不顾及自己司令员的面子。

晚上,他的宿舍总是亮着灯。他把白天学到的理论,一遍又一遍地推演,把各种火炮的性能参数,背得滚瓜烂熟。

半年的速成班学习,他以全优的成绩毕了业。

当他重新回到广州军区时,那个曾经对火炮一窍不通的步兵指挥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眼神里充满了数据和弹道的,名副其实的炮兵司令。

两年后,金门炮战打响。

孙干卿指挥广州军区炮兵部队,打得有声有色。事实证明,他那半年的学习,成果斐然。

从此,解放军的将领中,少了一个只会带兵冲锋的“攻坚老虎”,多了一位懂得现代化协同作战的儒将。

这次经历,也深刻地改变了孙干卿的军事思想。他开始意识到,在现代战争中,勇猛和血性固然重要,但科学和技术,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这个认识,在他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战中,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05

1969年,孙干卿调任广州军区参谋长。

1974年,他参与指挥了西沙海战。战前,他亲自登上永兴岛,勘察地形,部署作战计划。 这场以小博大,最终完胜的海战,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员,在海陆空协同作战方面的卓越才能。

1978年,孙干卿调任昆明军区参谋长,并于次年参与指挥了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西线作战。

时光荏苒,当年的热血青年,已经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将。

打完对越自卫反击战,很多人都觉得,孙干卿的军事生涯,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让这位老将,在退休前,再绽放一次最耀眼的光芒。

1984年,“两山轮战”打响。

老山、者阴山地区,成了中越双方寸土必争的焦点。

由于战事一度陷入胶着,军委决定,让已经65岁高龄,即将离休的孙干卿,亲自负责,指挥这场关键的战役。

这才有了开头,他在雨中亲自踏勘前线的那一幕。

当他在观察哨里,对炮兵指挥员说出那句让所有人都愣住的话时,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意图。

他说的是:

「把我们的炮兵阵地,往前推!推到老山脚下,推到敌人眼皮子底下!」

这句话,彻底颠覆了当时所有人的炮兵作战思维。

炮兵,作为远程支援火力,其阵地通常都设在后方安全地带,以避免敌方火力的直接打击。把大炮拉到前沿,这无异于把自己的家底,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这太冒险了!

「参谋长,这……这太危险了!老山脚下虽然是我方的控制区,但完全在敌人的炮火覆盖范围内,而且地形狭窄,一旦被敌人发现,我们的炮兵将损失惨重!」

炮兵指挥员急切地表示反对。

孙干卿没有争辩,他只是把所有指挥员叫到地图前,拿起了红蓝铅笔。

「你们看,」他指着地图上的等高线,「老山的地形,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高、坡陡、洞多。」

「我们之前的炮兵阵地,设在后方,虽然安全,但射角太大,很多反斜面的工事、藏兵洞,我们根本打不到。炮弹都打在山顶和迎风面,效果有限。」

他又用笔在老山山脚下的几处隐蔽的峡谷和洼地画了几个圈。

「但是,如果我们将一部分炮兵,特别是那些射角灵活的加农炮和迫击炮,秘密部署到这些地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首先,距离近,我们的炮弹能打得更准、更狠。其次,射角低,我们可以直接吊射、平射敌人的暗堡和洞穴口。这就好比,我们把拳头,直接伸到了他的肚子底下,打他的软肋!」

「至于安全问题,」他笑了笑,「打仗,哪有绝对的安全?我们可以利用夜间和雨雾天气,秘密机动。利用有利地形进行伪装。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做到突然性!」

他看着众人依旧疑虑的眼神,加重了语气:

「我们就是要打一个认知差!敌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把炮兵阵地设在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这就叫‘出奇制胜’!」

在孙干卿的坚持下,一个大胆的炮兵部署方案最终被确定下来。

他紧急从南京军区,调来了一个装备精良的炮兵团,加上军区原有的炮兵力量,在老山正面,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远、中、近程,高、低射角,梯次配置的强大炮兵集群。

战斗打响的那天,当数百门火炮,从敌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同时发出怒吼时,整个老山阵地,瞬间被火海所覆盖。

我军的炮火,第一次如此精准地覆盖了敌人的所有核心工事。那些曾经让我军头疼不已的暗堡、藏兵洞,在低伸弹道的致命打击下,被一个个敲掉。

我军炮火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步兵冲锋时,所遭遇的抵抗,比预想中要小得多。

最终,我军以较小的代价,成功收复了老山和者阴山。

这一战,成为了山地丛林炮兵作战的经典战例,被写入了军事教科书。

而孙干-卿,这位65岁的老将,用他半生戎马的经验,和他那一次“倔强”的学习所换来的专业知识,为自己的军事生涯,画上了一个最辉煌的句号。

06

打完老山这一仗,孙干卿功成身退,于同年9月离职休养。

他的一生,几乎参与了新中国成立前后的所有重大战事,除了1962年的对印自卫反击战,其余的,他无一缺席。

他所在的部队,也几乎永远是前卫和先锋。

晚年,他定居在南京。褪去了一身戎装,他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老人,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生活简朴。

但他骨子里的那股军人气质,却从未改变。

他常常对身边的人说起两句话。

一句是:

「老子当年在淄博打鬼子,在老山打猴子。」

寥寥数语,概括了他一生的征战。

另一句是:

「打死也不能当孬种。」

这是他一生的座右铭,也是那个英雄时代无数军人的共同写照。

他们那一代人,用自己的青春、热血乃至生命,为这个国家和民族,打出了一个崭新的天地,换来了一个和平的未来。

2019年1月5日,孙干卿在南京病逝,享年一百岁。

他走完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也带走了一个时代的传奇。

从那个在济南街头,因日寇传单而投笔从戎的少年,到那个在老山前线,用望远-镜洞察战局的老将,他的一生,就是一部浓缩的中国现代史。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很多往事,都已湮没在尘埃里。

但总有一些人和一些事,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因为正是他们,构成了我们这个民族,最坚硬的脊梁。

【参考资料来源】

《百岁开国少将、原昆明军区参谋长孙干卿逝世》 - 澎湃新闻《最后一名山东籍开国将军陨落 临终交代一切从简》 - 齐鲁晚报《黑铁山抗日武装起义》 -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孙干卿将军生平事迹》 - 淄博党史网《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帅录》